恶犬

【源藏】刀与弓(四千字补全)

上次只写了个开头,这次补全。大部分都是我瞎脑洞的,有不对的地方请指出【依旧顶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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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半藏背着弓箭从厅堂前经过,恰巧碰到了放学归来的源氏。

院子里有几株晚樱开得正好。淡粉的花瓣落在少年鸟窝似的头顶上。源氏伸手拂去,顺便将支楞在脑门顶上的绿毛顺到后面,露出半是英俊半是稚气的长相。

“哥哥!”

源氏一如既往地用欢快的口气跟他打招呼,大步走到他面前,却发现半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向他看来,皱皱眉作为回应。

他等了等,半藏终于回过神,皱眉看着他,源氏朝气蓬勃的脸上露出坏笑,伸出双臂一把抱住他的腰。

这点很有趣,半藏虽然比他年长,身材的肌肉线条成熟流畅,可是腰和脚踝总是很细,尤其是脚踝,简直细得引人遐思。

源氏有意使坏,他刻意挨紧了兄长,令两人的鼻尖似有若无地触碰着:“怎么啦,哥哥?”

这样的口吻只用于半藏,即使父亲面前他也不会用这么亲昵和撒娇的口气,只有半藏需要他去撒娇,他的服软会让沉稳刻板的兄长变得柔和,主动显露出对他的关心。他乐此不疲。

半藏伸手将他推开,源氏识趣地顺势松手。

半藏随手取了一支箭,在手里摩挲,问源氏:“你的刀练得怎样了?”

岛田是个古老的家族,崇尚武学,老家主有一张弓,一把刀,长子和次子出世后,接连到了习武的年纪,他将弓道传予了个性沉稳的半藏,刀剑之道传予了言行不拘的源氏。

源氏伸了个懒腰道:“这要我怎么说呢。我们先去喝点酒吧。”

“源氏。”

半藏打断他不着边际的闲话,“我们去比试一番。”

源氏顿住道:“怎么突然要比试?”

半藏行事果断,不容他再拖延,抓起他的手向武场走去:“我们从没比试过,是时候让我看看你的武业了。”

源氏从不抗拒半藏对他的任何主动的肢体接触,被兄长拉去武场,可怜兮兮道:“如果我输了,哥哥要怎么补偿我?”

他抓住这个敲竹杠的机会,蹲在地上,仰着头望着半藏微微拧起来的眉宇。

半藏明白这是他最爱耍的把戏,翻手取下背上的弓道:“如果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他的兄长可从不随意对人许诺。源氏的眼睛亮起来,就像浓密的枝叶间透进来的炽亮的光。

“什么要求都可以?”

“什么要求都可以。”

两人走进武场。源氏背上背着龙一文字,他摸了摸刀柄,没有拔出来。十几岁的少年,平日里生气勃勃却动作懒散,此时的背脊却挺拔如青松,这是武士该有的样子。

半藏在他正对面持弓而立,黑发垂到肩膀以下,身穿齐整严谨的武士服,家族众位长老一直以来的精心培养,让半藏的仪态风度无可指摘。

他将箭矢搭上长弓,遥遥地向源氏这边一指道:“开始吧。”

源氏的眼瞳里倒映出兄长的样子,像弓柄上暗藏奥秘的古老龙纹,美丽而危险。

他的心忽然狂跳了起来。

(二)

半藏精准地控制着张弓的力度,放出了试探的第一箭。毕竟他从未和自己的弟弟比试过。

源氏轻松地躲开了,在他意料之中,却比他预料的要更加灵巧。

他又放出第二箭,第三箭,慢慢估算着对手的能力。

第四箭,半藏欺身上前,迫使源氏用肋差格挡住他的弓。

半藏眉头一皱:“再不拔刀就输了。”

源氏答道:“刀已在手中。”

话音未落刀芒一闪,半藏向后一仰,退开五步外。

那一瞬间少年身体里迸发出来的力量,让他明白过来,源氏真的长大了。

尽管这个弟弟只比自己小三岁,可半藏下意识还把他当成那个受了委屈就抱着玩偶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子。

源氏仍旧笑得灿烂朝气,露出整齐的牙齿:“哥哥,我还不算差吧?”语气就像小孩儿捧着画好的画儿跟大人要夸奖。

半藏道:“专心看箭。”

黄昏的夕阳映在老旧的武场上,弓和刀互不相让,但又仿佛共有一种默契,令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源氏很久没有打过这样酣畅淋漓的架了,而且半藏看他的眼神,专注得令他心跳不已。

最终决出胜负的时候,源氏没有用刀,而是趁势将半藏压在地上,用汗湿的绿毛去蹭半藏线条优美的脖颈。

两具年轻的身体贴在一起,源氏动了动,让他们的左胸膛贴在一起,两颗心脏“咚”“咚”地回归到安稳的频率。

半藏抬手去推他的肩膀:“起来。”

源氏又蹭了两下,道:“哥哥,你答应过我什么?”

半藏顿了一下,道:“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你想要什么?”

源氏舔了舔嘴唇,心里突如其来,又好像顺理成章地冒出一个想法,他盯着半藏,从他曲折的眉峰,高挺的鼻梁,到削薄的嘴唇。

他们是如此相像,却又如此的不同。

源氏着魔似的说:“你闭上眼睛。”

半藏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鉴于兄长应该守信来以身作则,他闭上了眼。

源氏低下头。让两人潮热的气息交融,然后贴上对方微张的嘴唇。

他听见半藏的心脏和他的心脏,都重重地跳了一下。

(三)

半藏是个完美的继承人。

岛田这样的家族,总需要一个精雕细琢培养成的继承者,去走一条众望所归的路。

半藏认为人生来就应该接过某些责任,所以他从未抗拒岛田家对他的教养和束缚,相比之下他的胞弟,源氏,简直是一塌糊涂。

半藏会因为源氏逃学,逛游戏厅而训斥他,但不会像长老们那样对源氏的游手好闲痛心疾首。毕竟两人的性格实在大相径庭。

他们的母亲曾是个温柔活泼的女人,每每有人问及她的两个孩子为何性格如此不同时,她总是笑眯眯地回答道:“哎呀,就是不一样才好呢!”

或许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半藏总是下意识地纵容源氏的捣蛋叛逆,他想母亲即便已不在世,也一定希望两人的区别不要因为家族教条的打压而磨灭。

他也知道源氏反叛却又聪慧,等到一定的年纪,他必会醒悟到自己的责任,他们兄弟两人便可以一同担当。

负责教习半藏的武师是半藏祖父那一辈的人,他也是源氏的老师。老人家倒不像那些长老一样对源氏的所作所为捶胸顿足,有时还会帮着源氏在家主面前打马虎眼。

老武师和已故的主母交情很深,有时他会和半藏提起她年轻的时候:“你母亲是个聪明又有灵气的女人,正是这点吸引了咱们家主。”

半藏听他这么说,倒想起源氏:“源氏更像母亲一些。”

老武师敦厚地笑了笑,默认了这一点。在岛田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备受器重的是年长的少主,可家主对小儿子的关心已经到了偏爱的程度。

半藏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满,他已经过了纠结这个的年纪。他反而更关心另一件事:“源氏的天分不差,这样散漫下去可不行,还请老师多为督导,别荒废了武道。”

老武师笑道:“那孩子心里明镜似的。半藏啊,有时你也该多看看你弟弟,别老把他当做那个只会流鼻涕让你抱着睡的小男孩。”

半藏讶道:“您的意思是……”

老武师说:“你们兄弟俩还从没面对面比试过一次吧?你正好借此机会,看看源氏是否长大了。”

弓箭练习结束后,半藏离开武场,耳边还萦绕着老武师的话:“半藏,你的弧风箭很精准,即便是你父亲像你这么大时, 也难得有这样的精准 。可你太偏重我教你的那些规矩,巨龙的灵魂如果不能凌驾于教条之上,又怎么能随心所欲直上云霄呢?”

随心所欲?半藏活了二十年,还从没学会过这个词。

所以此刻感觉嘴唇上的柔软,他惊愕地睁开眼,就看到源氏晶亮晶亮的眼睛。

对方的舌尖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一舔,小奶狗似的,半藏居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等理智回笼,他怒不可遏地一拳打在源氏嘴角上,站起来整理被他蹭乱的衣襟,将还在发抖的拳头背在身后。

“你怎么如此不稳重!”

他以为这又是弟弟的恶作剧。

源氏也不复平时的机灵,捂着嘴角站起来,干巴巴地说:“开个玩笑而已……哥哥你好凶。”

说着说着又是那委屈幼齿的语气,只不过半藏这次可不会轻易吃他这一套。

“源氏,你能打败我,就证明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半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和他对视,“想想你即将背负的责任。”

源氏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无论怎样都有哥哥不是吗?”

“这不是你随心所欲的借口。”半藏捡起弓箭,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源氏盯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嘴唇,还沉浸在那个“吻”中。

(四)

源氏第一次陷入所谓青春期少年的迷惘中。

学校发的西装外套被他松散地敞着,露出雪白的衬衣,多亏了一张英俊的皮相拯救了一切,尽管嘴角还有淤青,但还是吸引了天台不少来往学生的目光。

源氏神游天外地听着小女生对他的告白。他最近总容易发呆出神,连狐朋狗友们都察觉出来,嘲笑他是不是少男怀春。

少女秀致的眉眼,害羞带怯的神情,随风微微摇动的裙摆,那么令人心动。可源氏眼前浮现的却是整齐熨帖的羽织,垂肩的黑发,冷肃又仿佛带了点忧郁的面容。

小女生还纠结于自己糟糕的告白,没有发现告白对象已经神飞天外,她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岛田君,你……你觉得呢?”

源氏堪堪回神:“哦,我……”

他视线落在少女颜色粉嫩的嘴唇上:“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少女顿时脸颊滚烫,害羞地闭上眼睛:“可,可以啊……”

源氏低下头凑过去,嘴唇相贴,他闻到口红的化工香味,脑海里陡然浮现这些天梦境里的旖旎画面。

香粉钻进源氏的鼻子,他快速地往后退了退,打了个喷嚏。

他只是想通过和别人接吻来确定自己的心意,不过这可是人家姑娘的初吻。

小女生心目中的美好画面被打破,她终于看清楚源氏的态度,脸色刷的白了:“岛田君,你……”

源氏揉了揉鼻子道:“对不起,我就是试一下……”

“你是在戏弄我吗!”从惊喜到愤怒也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女孩眼角泛起红,感到被狠狠羞辱了,激怒之下甩手就给了源氏一巴掌,“你太过分了!”

源氏始料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女生哭着跑远。

于是只好顶着右边嘴角的淤青和左脸的巴掌印回家。

途中经过常去的那家游戏厅,老板在柜台笑眯眯地招呼他:“这不是岛田君嘛,刚进了一台新的娃娃机,要不要来抓抓看?”

源氏看向门口崭新的娃娃机,带鱿鱼须的桃子头正冲他傻笑。

回到家,半藏站在厅堂里质问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源氏献宝一样地从背后拿出一个小鱿:“哥,你看这是什么?”

源氏的第一个洋葱小鱿是母亲做给他的,半藏也有一个。不过源氏的捣鼓了几天就掉到泥里弄脏了,半藏就把自己那个给了他。

半藏道:“你从哪弄来的?”

“游戏厅……”半藏又有眉头紧皱的趋势,源氏忙道,“我抓了一个多小时呢,这是最好看的一个。”

“……”

半藏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巴掌印,“这又是怎么回事?”

源氏随口道:“我不小心亲了一个女生,被她打的。”

半藏没由来地气道:“你整天这幅样子,像什么样子?”

源氏手垂下来,洋葱小鱿被他揉了揉,发出可怜巴巴的“叽”的一声。

沉默半晌,半藏手动了动,扔给他一样东西,源氏接过来,是一小瓶药油。

(五)

兄弟俩一前一后,走过落英缤纷的庭院。

源氏往前几步,拉住半藏的衣袖。

“你都多大了,还拉着我的袖子怕摔跤吗?”

源氏看到兄长怀里的洋葱小鱿,笑起来道:“我不拉着哥哥,哥哥不怕我走丢吗?”

半藏没有答话。傻兮兮的布偶发出“叽”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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